北京文创产业聚集区调查

2011年1月13日,首钢北京石景山厂区宣告全面停产,留下了相当于两个北京CBD大小,约8平方公里的开阔空间。

GDP增加值占石景山区的55%、税收占全区财政收入的50%、从业人员占全区的40%……首钢搬迁后留下的巨大产业真空由谁来填补？

2011年初春,位于北京市石景山区的网元圣唐公司,副总裁苏飞在32岁生日当天发出了一条微博。不到2个小时,微博上祝福他“生日快乐”的陌生玩家已达百余人之多。

“这是13年游戏生涯中最感动的时刻,因为我史无前例地感受到了玩家的热情。”过去3年间,苏飞和他的团队成员精心打磨出一部以上古神话为基础的爱情题材网络游戏——《古剑奇谭》。

这部自主研发的单机游戏凭借独特的创意体验,在正式发售的半个月内,销量直逼60万套大关,销售额超过3000万元。

因为创意,创立多年的网元圣唐第一次站在了产业链的制高点上。

与网元盛唐几条街之隔,首钢二通厂区内,一座总建筑规模达120万平方米的中国动漫游戏城正在紧锣密鼓地规划设计。

这座创意产业的“国字号实体”,自规划招标伊始,便被外界赋予了“中国迪士尼”的响亮名号。

2011年,石景山区首次对外公布了首钢老厂区的规划新蓝图:主厂区将发展成四个功能区,通过吸引动漫网游、数字媒体等方面的主流企业进驻,打造北京设计之都的核心。

“跳出房地产、超越CBD”,石景山区最终将发展的原动力锁定为第三产业中的高端行业——文化创意产业。

这是石景山的选择,会不会也是北京的选择？

30枚火种散落京城

斑驳的露天锅管道和装饰一新的展厅卖场遥相呼应;古旧的751火车站与前卫的尤伦斯艺术中心兼容并存……在著名的798艺术区,“领袖服饰”的老板兼设计师向小军像往常一样,安闲地坐在百十平米的店内听着音乐。顾客不多,偶尔会有一两个人走进来,看一看。

作为老板的向小军,平日里最主要的精力并非放在经营上,大部分时间则是用来和圈内的朋友喝茶,聊艺术或是潜心服饰设计。更多时候,他的服饰店只不过是自己设计理念的一种直接展示。

向小军的生活方式在798艺术区颇具代表性。在这座被浓郁的艺术气息所包围的园区,大多数艺术家的工作室兼具展览功能。

798 艺术区位于北京市朝阳区大山子酒仙桥路,这里原为军工企业——华北无线电器材联合厂的厂址。

1995年前后,工厂开始减产,大量厂房闲置。798、706等工厂并改为北京七星华电科技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同年,七星集团开始大面积出租厂房。

随着在业内颇具名望的黄锐、苍鑫、徐勇等一批艺术家的陆续进驻,大山子艺术区初具雏形。

2006年,朝阳区提出“保护一批、扶持一批、孵化一批、调整一批”的思路,逐步形成政府引导、企业主导、艺术机构主体参与的发展模式,先后引进了来自19个国家和地区的45家海外艺术机构,并通过减免或降低租金、签订长期合同等方式,吸引和留住大批符合园区发展理念的优秀艺术家。

宽松的管理环境造就了多种当代艺术形式。此后,大量艺术家工作室和当代艺术机构开始进驻,成规模地租用和改造闲置厂房。这一区域在短短两年时间里跃升为国内最大、最具国际影响力的艺术区。

先有市场,后有政策,形成规模,而后渐成“气候”……今天,宋庄、潘家园古玩交易市场也在复制着798的发展路径。

距离城中心更远的宋庄地区,相较于798艺术区,村民住宅院落大,租金更便宜。从1993年开始,陆续有艺术家到这里租房。近年来,798的一部分艺术家也逐渐迁入宋庄。现在,宋庄的艺术家达到4000多人,后来居上取代798,成为中国最大的原创艺术家聚居群落。

“798艺术区、宋庄、潘家园古玩交易市场的形成,都是在原有资源基础上,通过加入新要素或拓展新领域,提升原有资源的利用价值,打造新的产业链条,从而形成文创产业集聚效应。” 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副院长赵弘介绍说。

除上述模式外,较为常见的一种聚集发展模式则是全新规划建设模式。这其中,以坐落于德胜科技园区的DRC(Design Resource Cooperation设计资源协作)工业设计创意产业基地为代表。

2005年7月,北京市科委与西城区政府携手共建的北京DRC工业设计创意产业基地正式启动,这是国内首个以“设计资源协作”为发展理念的文创产业聚集区。

从经济学意义上讲,由于资源稀缺,对于社会资源的管理则显得尤为重要。而DRC理念正是将工业设计的各种资源,通过优化配置使其发挥最大作用,为企业成为自主创新主体和设计机构的可持续发展提供资源保障,促进设计创意产业发展和企业竞争力提升。

韩永利刚刚创办的心觉设计公司,正需要一个像DRC这样的平台为其搭建与客户便利的沟通渠道。两相契合之下,心觉成功入驻DRC产业园。

2006年年初,DRC被正式列为北京市政府重点规划建设的六大文化创意产业聚集区之一,产业集聚效应初步显现。

继心觉工业设计之后,丹麦圣宝地工业设计、北京洛可可设计、北京包豪斯工业设计、易造设计、视觉无限文化传媒、华创天中设计等数十家国内外知名品牌设计公司先后进驻DRC,目前,基地入驻企业已达孵化面积的80%以上。

目前,北京已初步形成10个具有一定发展基础的文化创意产业聚集区,分别是:石景山北京数字娱乐产业示范基地、中关村创意产业先导基地、长安街沿线文艺演出聚集区、潘家园古玩艺术品交易区、琉璃厂文化产业园区、高碑店传统民俗文化产业园区、百工坊传统工艺美术区、大山子文化艺术区、通州宋庄“画家村”,以及什刹海文化旅游区。

新规划建设的主要文化创意产业聚集区有20个,其中,以东城区文化产业园区、国家新媒体产业基地、中国影视生产基地、三辰卡通动漫网游产业基地、北京欢乐谷主题公园、新国展会展中心、德胜园工业设计创意产业基地,以及朝阳公园文化园区等为代表。

“北京的文化创意产业聚集区虽然是在分散于各处的文化聚集地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但绝非无序发展。”北京市人大代表、原北京市社科院院长刘牧雨介绍说,中轴线是北京历史文化区,以历史文化旅游为特色;北端以奥运体育、演展文化为重点;南端为国家新媒体产业基地,以影视、动漫游戏、网络出版原创为基础;左翼是中关村科技教育创新中心和石景山数字娱乐体验中心;右翼是以大山子为中心的现代艺术区和国际传媒贸易中心。

30个园区就像30枚火种,散布在“一轴两翼”之中,并辐射和带动整个北京文创产业的蓬勃发展。统计显示,2011年上半年,北京市主要文化创意产业聚集区,新入驻的文创企业平均达到上千家。

“‘十一五’期间,各种聚集区的发展,实际上带动了整个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聚集区就像是文化创意产业的种子,通过集聚效应形成产业链,利用上下游优势资源,可以产生出更大规模的效益。”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化创意产业研究中心副主任张晓明指出。

“1+X”模式助力

对于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北京市政府有着自己的定位:打造全国文艺演出中心、全国出版发行和版权贸易中心、全国影视节目制作和交易中心、全国动漫和互联网游戏研发制作中心、全国文化会展中心和全国古玩艺术品交易中心等“六大中心”。

清晰的产业发展定位厘清了北京文化发展的思路,也给北京带来了新的激情与梦想。

北京大学文化产业研究所副所长陈少峰教授说:“北京作为全国的政治中心和文化中心,发展文化产业比任何一个地方都合适,文化产值应该高出其它地方一倍以上。”

北京已经积淀了深厚的文化产业基础,已经初步形成文艺演出、新闻出版、广播影视、文化会展、古玩艺术品交易等优势行业。同时,北京拥有创意产业最核心的资源:“创意源”——数百所大专院校和各类创意人才,以及创意产业最广阔的销售市场。这些都为北京市发展创意产业提供了良好条件。

正因为这样的基础和条件,在确立发展文化创意产业的战略方向后,一个跨越北京远郊城区,各具特色的文创产业地图便呈现出来。

2011年4月,北京市委宣传部相关负责人首次对外披露了北京市在“十二五”期间发展文化创意产业的总体规划思路。据介绍,《北京市“十二五”时期文化创意产业发展规划》(下称“《规划》”)的总体目标是:文化创意产业增加值继续保持两位数增长,增速高于全市经济总体增长速度,占全市生产总值的比重力争达到15%左右。

“十二五”时期,北京将着力打造三大中心——演艺中心,全国动漫研发、技术推广和产品销售中心和全国艺术品交易中心。

“北京市将结合‘十一五’时期已经制定和发布的21个产业配套扶持政策,从推进文化创意产业升级、促进文化创意产业聚集区发展,以及优化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环境三方面考虑,制定相关配套措施,为文创产业发展提供宽松而完善的政策环境。”北京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张淼透露。

在聚集区发展方面,北京将重点吸引国家级文化创意产业园区落户。作为特色文化创意村落、街区、工厂聚集区代表的中国动漫游戏城,北京CBD-定福庄国际传媒产业走廊,中国(北京)出版创意产业园,中华文化主题公园,国际新媒体产业基地星光影视园,中影数字电影制作基地,西山文化创意大道,平谷中国乐谷等将获得北京市政府的重点扶持。

“‘十二五’期间,北京市对文创产业的支持力度不减,即将出台的《规划》将重点推进包括北京生态文化城、北京CBD-定福庄国际传媒产业走廊等12个重大项目落地,北京市文化创意产业促进中心也将派专人负责跟进12个重大项目的每一步进展。”梅松透露。

据了解,北京发展文创产业采取的是“1+X”政策模式。“‘十一五’时期的 ‘1’是北京市于2006年发布的《北京市促进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若干政策》纲领性文件,现在的‘1’则是正在起草的推动北京文化发展的纲领性文件,而‘X’则意味着一系列相关的配套政策,包括这次起草的13份文件。”梅松向记者介绍说,“‘十一五’期间,北京文化创意产业每年以20%的高速度在发展,目前文创产业的支柱地位已经确立。下一步,政府将着重考虑如何按照规律推进市场化。如何促进目前占大多数的中小企业做大规模,形成品牌,进入国际市场。

“目前,全国文化消费需求只能满足30%,还有70%的发展空间。我们预计,‘十二五’期间,北京文创产业有望超过金融业,对GDP的贡献将达到15%左右。”梅松表示。

聚集≠空间累积

“来北京有三件大事要办:一是登长城,二是吃烤鸭,三是到三间房淘东西”。美国前总统老布什在担任驻华联络处主任时曾这样打趣道。老布什所钟爱的这个京城“淘宝”好去处——北京懋隆工艺艺术馆,就坐落在朝阳区三间房一个不太显眼的胡同里。

今年年底,北京三间房文化旅游创意园将开始一期改造,按照设计蓝图,25座于上世纪60〜90年代建成的库房,将整体改造变身为北京三间房文化旅游创意园。架在半空中的透明玻璃长廊将把各个仓库连接起来,新建成一座工艺品交易大楼。

与北京南中轴线前门大街直线距离不过1公里,位于珠市口东大街346号院的光学仪器厂老厂房设计方案招标也已经选定。据相关负责人介绍,这座占地9万平方米的园区将改造成堪比香港 “兰桂坊”、上海“新天地”的综合休闲娱乐商务区。

“现在北京市各区县对腾退的厂房发展文创产业表现出了极大热情。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北京共有各类大大小小的文化创意产业聚集区100个左右。”梅松介绍说,各区县如此一致地密集推动各类聚集区发展,特征趋同、发展同质化、“规模但不经济”的问题也随之日渐突显。

“发展文化创意产业的战略决策做出后,各区县的热情十分高涨,动作很大。但有些地区盲目追求大而全,从而出现了不同地区间文化创意产业发展定位雷同、恶性争夺资源的现象,既造成了资源的浪费,更是在内部消耗掉了大部分发展动力。”北京市政协调研组提交的北京文创产业调研报告指出。

“东城区是北京启动文创产业较早的地区,但歌华传媒、雍和创意这两个仅有的文创园区并未形成明显的实际产业绩效;以广告、赞助为基础的北京影视产业园区投资过于单一和粗糙,并未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创意推动力和影响力;通州的文化创意产业规划也难逃空心化命运”业内人士一针见血地指出。

“在有限的空间和市场需求条件下,并不是聚集区越多越好。聚集区的数量和布局应该符合规模经济要求,否则会出现‘有规模却不经济’的结果。只有聚集区内的企业因为空间的集聚,实现了较好的经济效益和税收贡献,聚集区才发挥了其真正价值。”刘牧雨指出。

“聚集区的概念不是简单意义上的空间聚集,而是因为空间聚集所产生的1加1大于2的联动、拉升效应。目前,北京市的文化创意产业聚集区虽已形成一定规模,但企业和聚集区发展普遍存在‘弱、小、散、乱’问题。”刘牧雨认为,下一步,北京要认定并扶持一批重点聚集区,提升聚集区企业的经济效益,支持一批旗舰型企业,盘活存量。

“按照文化创意产业的聚集特征,政府和相关非政府机构应深入思考具有创造力的人群的区位需求,研究他们喜欢到什么地方工作、创业、生活,为创意人群的不同区位需求提供不同的专业化教育培训机构、灵活的人才市场、多样化的市场需求信息服务,以及相关的产业支撑。”刘牧雨建议。

“798们”的转型之痛

北京大学艺术系教师彭锋10年前就常去798,他说,那时的798位置较偏,去一次很不容易,而现在,798已成为北京的一个文化中心,艺术交流活动越来越多,他几乎每星期都来。

798像一块巨大的磁石,深深地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爱好者。据不完全统计,每年有超过200万人次的中外游客前来参观,其中,境外人士占30%以上;每年要举办来自30多个国家的2000多场次展览、演出和时尚发布,小范围的艺术沙龙和聚会不计其数。

但鲜为人知的是,盛名之下的798艺术区,正面临着转型升级的阵痛。

向小军告诉记者,2002年,他刚来这里时,每天每平米租金只有0.7元,如今,租金已经涨到每天每平米3元左右,有的地方还层层转租,炒到了8元以上。“毕竟大家都是搞艺术的,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去从事商业开拓。”向小军不无担忧地说,“今后房租还会看涨,可目前很多人的收入除去房租水电,所剩也仅够维持正常生活。”

798的艺术家不得不开辟新的生存空间,有的搬到一路之隔的草场地,有的转到附近的望京和环铁地区,还有的到了宋庄。

而作为“房东”的北京七星集团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企业急需一大笔资金来恢复生产,安置几千名退休、下岗职工,最快的办法就是卖地。不少地产商已经派代表到朝阳区大山子一带考察了多次,并开始与七星集团接触,有意整体买断包括798在内的22万平方米区域,进行房地产开发。

10年前艺术的进入,让798起死回生,因为对艺术家的包容,798让最“贫困”的艺术家在这里找到了归宿。而现在的798有了租金门槛,随着艺术与商业天秤的失衡,人们不免担心未来798在艺术上会走向“没落”。有关专家指出,798艺术区的发展符合北京无污染、低能耗的产业发展趋势,但如何与周边环境相协调,如何实现自身的可持续发展是798必须面对的问题。

同样,这也是摆在其他文创产业聚集区、文创企业面前的一道难题。

“文化符号”缺失

有时候,保利演艺经纪有限公司总经理于洋总爱凭窗瞭望,希望在繁华的都市中找到一丝灵感,从而发现北京的文化符号。“北京的包容性实在太强了,各种文化都可以在这里找到生存、发展的肥沃土壤,”于洋说道。

“显然,这种包容性能够给予人们无限的想象和创意空间,但是,北京要发展文化创意产业,决不能仅仅依靠复制各种文化特色,而必须要形成北京自己的风格,比如,提到电影,人们就会想到好莱坞;提到拉斯维加斯,就会想到博彩业,这些就是城市的文化符号,那么,北京的文化符号是什么？。”

“在好莱坞,有电影拍摄公司,经纪人,营销公司,广告公司,剧本作家,甚至有卖道具的,有从事艺术授权的,有开发衍生产品的,但这些从业者全部都是围绕电影这个核心,‘电影’构成了好莱坞最具有品牌意义的文化符号。”于洋指出,“而在北京,除了798、宋庄这样个性极强的聚集区外,大多数文化创意产业聚集区都找不到自己的文化符号,更不要说形成基于某一文化符号的产业链了。因此,必须坚持聚集区的专业化、特色化,争取形成产业链形态的企业集聚。”

现在,北京市各类大大小小的聚集区已达100多家,在价值链和产业链延伸的同时,其产业特色不突出、功能定位不准确的“先天缺陷”暴露无遗。

“从目前来看,文化创意产业聚集区多数遵循着相同的模式,即政府行为下的引导和规划建设,具有明显的盲目跟风倾向,特色不明显,聚集区缺乏主打的品牌性文化符号,这对于优质特色产业资源的集聚十分不利。因为,具有鲜明的行业特色是文化创意产业聚集区获得持续竞争力的关键。”中国创意产业研究中心主任张京成指出。

中国创意产业研究中心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创意企业对政策的需求主要表现在资金扶持、项目支持和市场开拓三大方面。但由于实力有限,中小企业申请政府针对文化创意产业的专项资金非常困难,项目资金反而被实力强大、资金充足的大公司获得,也就是说,当前专项资金支持的对象,并非是最需要的对象,政策支持不到位问题突出。

“政府在聚集区产业发展中应该扮演服务者角色,而现实中,政府扮演的却更像‘指路人’角色,没有充分考虑聚集区的发展特色和实际需求,导致政府服务与聚集区发展需求脱节。”张京成指出,北京有着强大的复制、生产能力,畅通的物流渠道和广阔的消费市场,但是,特色的丧失导致优秀创意产品严重缺乏,文化创意产业链出现断裂。

此外,企业间联系不紧密、产业联盟亟待建立。调查显示,88.4%的企业表示有必要建立基于产业链的文化创意产业战略联盟,通过成立联盟,使企业在技术、市场等各方面加强合作,从而打造完整文创产业链。

政府“扮媒婆,送份子”

基于北京文化创意产业聚集区生存现状和发展诉求,结合伦敦、昆士兰等创意产业较为发达城市的发展经验,主管部门和业内专家对解决“十二五”期间北京文创产业聚集区发展中面临的问题,作了深刻的思考。

在定位上,避免简单直接套用传统工业园区或科技园区模式。由于文化创意产业是一种新兴的产业形态,缺乏足够成熟的发展经验,因此,许多地方在考虑建设和发展文化创意产业聚集区时,主要还是参照传统工业园区或科技园区的发展模式。“文化创意产业同一般工业或高新技术产业有一个显著不同,就是它的人文色彩非常突出,浓郁的人文色彩甚至是文化创意产业聚集区的核心魅力和关键要素。如果简单沿袭传统工业园区或科技园区的模式与经验,往往就会忽略对于人文艺术元素的保护与营建,就会缺乏对文化创意人才的足够关注。”张晓明指出。

赵弘认为,政府在文化创意产业聚集区的发展中,应尽力扮演好服务者角色,防止不利于产业发展的因素侵入,尤其是防止以文化之名行房地产建设之实。

从国际经验来看,土地和房屋是产业发展最基本的要素,租地办区是目前文创产业聚集区的一个特点,因此,往往会出现由于物业租金的不断提高而将文化创意人才挤出聚集区的现象。其原因,主要在于聚集区的管理运营模式简单,对于聚集区的空间效益与专业化品牌价值开发不足,缺乏对集聚效益的深度开发。“因此,对于产业基地来说,要避免简单的物业租金式运营管理模式,需要深入研究分析新媒体产业的特点,将地理性产业集聚与全球性传播能力有机结合,深度开发地理集群与虚拟集群两种集聚效益。”张京成指出。

“聚集区的发展体现在‘四集’上,一是产业集聚,二是人才集中,三是政策集成,四是品牌集合。现在,推动北京文创产业聚集区的升级换代,要首先从产业集聚入手,与其大力引进项目还不如引进一个大学或学院到聚集区发展。” 梅松认为,“从北京市聚集区的发展路径来看,很多自发形成的文化创意产业园区往往在大学周边,比如,798旁边是中央美术学院;平谷打造乐谷提出要把中国音乐学院引到平谷去。实现产业聚集,我认为有两个途径:一是鼓励高等院校、研究机构与文化创意产业之间的交流;二是政府通过专项补助,引进国内外人才进驻北京。”

在政策集成方面,“今后,还要进一步加大力度,一是尽量把一些促进文化创意产业的政策引进去;二是在有条件的地区先行先施;三是对聚集区实行政策倾斜,除北京市财政每年专项拨付的5亿元资金外,北京市的发展资金应该首先给予优秀企业,实现政策叠加,好上加好。”梅松建议。

在加强聚集区管理服务方面,梅松透露,目前,文创产业促进中心正在与北京市发展改革委就打造聚集区专项管理资金进行接洽,以求进一步加强服务体系建设。“未来5年,北京将整合30个市级文化创意产业聚集区,对其进行资源整合和功能升级,通过规模化发展,让聚集区走向功能区。”北京市发展改革委专职委员洪继元表示。

“‘十二五’期间,文化创意产业发展规划的一大重点在于,让文创企业的发展从政府主导过渡到自由市场,让企业自由发展、自由竞争、自由选择,而政府所扮演的角色应退回到发展环境的营造上来。”梅松透露。

朝阳区委宣传部副部长丰春秋打了这样一个形象的比喻:“政府就是搭建一个企业间‘谈恋爱’的环境,过程要交给市场和企业考虑,等到双方‘结婚’时,政府再送个‘份子’。”

（来源：金融世界）